加州的“火星末世日”，原因来自人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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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加州湾区出现“火星末世”般的罕见景象。因山火蔓延，浓烟带来浮云遮蔽日下的加州，被人戏称这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全网刷屏。

很多华人惊呼在加州生活几十年，这是活久见了。

最近一次的山火集中爆发，有可能起因于纵火，警方仍在调查追责当中。但是近年加州山火不断，则是有更多复杂因素导致。分享一篇分析加州山火，人类活动和环境变化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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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雷电在加州各地引起几百处野火，波及近百万顷森林。而最让硅谷的小伙伴们痛心疾首的，莫过于大盆地红木州立公园（Big Basin Redwoods State Park）在山火中遭到了破坏。 

大盆地红木公园创建于1902年，是加州最早的州立公园。这里有旧金山以南最大的一片连续的红杉林，参天大树有的像自由女神像一样高，有的比罗马帝国还要老，除红木森林外也有针叶树、橡树等其他树木。园中既有郁郁葱葱的山谷，也有稀疏的丛林覆盖的山坡，加上溪流和瀑布，生态环境多种多样，鹿、浣熊和山猫出没其间，鸟鸣之声不绝于耳。公园吸引了外州居民慕名前来，更是当地人健行、放松、接近大自然的好去处。 

大盆地红木公园离我家只有很短的距离。但我们对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不懂珍惜，所以我去大盆地的次数并不多。最近一次去大盆地是2009年，掐指一算11年的时间已悄然滑过。 

那次去大盆地是在一个细雨连绵的3月天。土地柔软而潮湿，树林中雾气缭绕，树叶和草叶上都挂着晶莹的雨珠。我们在红木林中漫步了几小时，微微地出了一身汗，肺里吸满了饱含负离子的新鲜湿润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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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盆地红木州立公园所处的圣塔克鲁兹山脉常年气候凉爽，雾气从海边吹来，空气相对潮湿，不是一个容易发生火灾的地段。确实，之前公园在100多年历史中从未被山火烧过。这一次遭遇劫难，固然是因为干枯的夏日突然电闪雷鸣这个罕见的自然现象，但加州山火每年都上头条新闻，引起全国乃至世界人民的关注，则不仅仅是天灾，也是我们人类的过错。 

其实在气候干燥林木繁茂的加州，森林大火不是新鲜事。科学家们推算在淘金年代以前，加州火灾覆盖率通常达到每年400万公顷，相当于去年加州大火覆盖面积的两倍。 

但在过去50多年里，加州的森林大火确实越烧越旺，越烧越广，破坏性也越来越强。加州历史上破坏性最大的10场大火，都发生在过去10年之内。 

加州今天的山火之所以破坏性特别强，跟经济的发展和人口的增长也有关。以前的山火虽然毁坏大片森林，但山火四周大都荒无人烟，对人造的建筑和生命财产的威胁并不大。 

现在整个加州地区的人口比以前有很大增加不说，搬入林木茂盛的地带居住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人都想接近自然，远离都市喧嚣，呼吸更多新鲜空气。在硅谷地区，房产价值基本上是从海湾到山坡随着海拔节节升高，可以看出人们对山居生活的向往。 

人口的稠密和人类家园对森林的入侵不仅提高了山火的代价和风险，也要对山火的形成负部份责任，因为人类活动，比如露营生火，在林中架设电线，正是一些山火的直接起因。因为在地球上繁衍生长，因为侵入到大自然的领地，人类犯下了导致山火的第一个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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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的山火之所以火势凶猛，燃烧时间特别长，蔓延的面积特别大，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全球气候变暖，另一个是对森林管理的不当。

在两极分化的美国社会中，从一个人强调哪个原因，你可以立刻看出他的政治立场，100%准确地预测他在总统大选中会投谁的票。那些一提山火就长篇大论讲全球暖化的必是左派无疑，而那些认为民主党主持的加州政府要对山火负责的当然是铁杆右派。其实在山火肆虐的背后，气候的不利和管理的失误都要负责任。

在气候上，根据伯克利大气科学中心主任大卫·罗姆斯（David Romps）的说法，目前伯克利8月的平均温度比20世纪初要高3到4度。他的研究发现，在这个季节，气温每增加1˚C（1.8˚F），雷击的可能性会增加12%。 

即使在没有雷击的情况下，夏日的持续高温也会让树木更干燥，更容易着火。如果之前的雨季恰好降雨量特别低，夏秋之际发生山火的可能性又会进一步增大。

当然，这几十年温度的升高，雨量的减少，气候的异常，到底是自然现象还是由人类活动造成，又是一个火药桶般两极分化的爆炸性议题。其实气候问题非常复杂，本来是应该留给科学家来研究和做结论的，我们这些外行听他们的就好。可惜这些年这个话题被政治化，很多对气候问题并没有什么知识的人，成天唇枪舌剑、激昂慷慨地就此进行辩论，浪费生命不说，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敌意和憎恨。

如果你相信大部分科学家的说法，承认这几十年气候的变化和人类活动密切相关，那么人类又犯下了导致大规模山火的第二个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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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政府对森林的管理确实也很有问题，主要是错误的政策造成森林植物密度过大，一旦发生大火，熊熊大火便难以控制。 

100多年前，加州乃至整个美国是不太热衷于扑灭森林大火的。森林大火是自然现象的一部份，没什么大不了，要烧就让它烧吧。但因为有些大火造成了惨痛损失，民众对灭火的呼声越来越高，林业局才把灭火当成自己的首要任务。 

这也跟前面说的很多民众把自己的家园安置在森林边缘和森林之中有关。以前可以让它自生自灭的森林大火，现在会威胁人民的生命财产，对它们的态度当然也有了改变。 

其实经常性的小规模森林火灾，是维护森林健康的一个机制。定期的火烧可以促进新陈代谢，也自然会降低森林中植被的密度。 

而我们灭火越积极、越主动、越频繁，森林中木材的密度就越高。大量干枯的枝叶堆积在森林之中，一个火星飘过来，后果就不可想象。 

在最近二、三十年里，林业部门已经认识到了这种“见火就灭”的政策的问题。现在一个常见的做法是prescription fire， 就是人工地小型点火，有控制地小范围燃烧，主动减低植被密度。大盆地红木州立公园从2000年开始就经常这么做。但他们近五年没有继续这个做法，主要原因是繁琐的规章制度，缺乏有控制燃烧所需要的特定气候条件，以及大众对点火造成的空气污染的负面舆论。 

2018年，前州长杰里·布朗签署了一项10亿美元的计划，五年内每年从温室气体拍卖（green house gas auction）得到的收入中拨2亿美元，提供给县、市、消防部门和非营利组织，以疏剪城镇周围疯长的森林，虽然与此同时在占加州森林58%的联邦政府的土地上用于森林管理的支出有所下降。 

两周前，加州与联邦政府签署了一项重要协议。加州的相关机构将和美国森林局合作，使用灌木清理、伐木和有控制燃烧的方法，在以后五年每年使100万英亩的林木得到疏剪和清理，这将是目前林木清理速度的两倍。 

但大片森林已经在人类的过度保护下生长了好几十年。即使这些新的做法最终可以扭转以前的政策造成的问题，也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见效。 

森林管理是人类从事的活动。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有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犯些错误在所难免。但虽说如此，若管理不当，人类还是难辞其咎，这是我们的第三个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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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欣慰的是，大自然有超乎我们想象的顽强的生命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山火本来就是自然的一部份。山火烧掉了旧的树木，却也给新的生命开拓了空间，提供了沃土。 

而大盆地红木州立公园可能还更加幸运。红木本来就是一种抗火的树木，公园里有很多年龄在几百年以上的树木都是多次山火的幸存者。这一次，公园中的山火尚未完全扑灭，就有美联社的记者兼摄影师到园中探访，证实了大多数古老红杉都没有被大火烧毁，其中包括一棵被称为“森林之母”的著名的大树。 

虽然这场大火烧掉了公园中的游客中心、公共厕所等人工建筑，但公园最宝贵的一部份，也就是那些参天巨树，大部份并未被毁坏。在一个更开阔更疏朗的环境中，在被烧毁的树木植物的灰烬里，新的树木又会生长出来，老的树木也继续巍然屹立。假以时日，大盆地红木州立公园又会变成一个郁郁葱葱、鸟语花香的乐园，我们一定又能漫步在令人心旷神怡的宁静的红木森林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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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导读《“911”中的特殊英雄，这些救援犬感动世界》《提升人类文明进步的最佳场所：伦敦国家美术馆》《犹太人的精英教育和中国人的表达能力》《加州大火谁之过？“麦当劳大王”尹集成庄园一半毁于山火》《黑暗的2020，却激发出人性最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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